不會演戲的吳彥祖，讓我“抑郁”

　　劉偉強“拎包入住”，我“失業(yè)”了

　　不敢生陳可辛的氣，沒他就沒我

　　他從影近四十年，做過導演、編劇、演員、監(jiān)制、場記、明星助理等或風光或底層的工作，他就是香港導演陳德森。采訪中，他嘆自己除了電影什么都不會做，但在其浮浮沉沉的成長軌跡里，當多少次可以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退而求其次時，這個眼里只有電影的人，即使舔著傷口也絕不回頭。一如他執(zhí)導的電影《一個人的武林》，陳德森一直是一個人行走在香港電影的武林中，品味世態(tài)炎涼。

　　陳可辛 演員都是看他面子，跟我無關(guān)

　　我生過很多人的氣，比如陳可辛，但是過一陣子就沒事了。沒有陳可辛我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。我文學修養(yǎng)不夠，剛開始拍戲的時候劇本都要靠別人，拍了兩部戲后就很郁悶，覺得自己不太會做導演，于是決定放棄。這個時候陳可辛來找我，他說“你是有點風格的，只是缺一個能夠知道你長處把你發(fā)揮出去的監(jiān)制�！边@樣我才拍了他監(jiān)制的《晚九朝五》，才開始有人認識我。接下來拍《神偷諜影》也是因為他，原本我是拒絕的，結(jié)果被他罵了一頓，他說現(xiàn)在經(jīng)濟這么差，還有人出兩千多萬給你拍片，還是你從沒拍過的動作片，你還拒絕？后來拍《特務迷城》，我不曉得應該拿多少錢的導演費，去問他，結(jié)果他把我提出希望達到的價錢翻了一倍。到《十月圍城》也是因為他挺我，才搭成了這座城，所有的演員清裝剃頭、只拿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片酬，都是沖著陳可辛，不是我。中間我遇到了很多困難，他跟我說，“你就像我拍《投名狀》一樣好好去享受當一個大導演的過程吧，等你拍完《十月圍城》，就有另外一片天空了�！�

　　在他的理念里，十年前就認為這個圈子里是沒有朋友的。我經(jīng)常跟他說，“你是比我強很多，可是因為某些原因你的世界觀比較黑暗”。你看他的電影就知道，所以不賣座。你問我跟他是不是兄弟？我只能講，我不能生他的氣，因為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，什么事情都可以算了。

　　憂郁癥 十年，感覺被困在了“圍城”里

　　其實拍《紫雨風暴》時我就開始有一點點憂郁癥的表現(xiàn)了，那是吳彥祖的第一部戲，他完全不會演，把我搞得很焦慮，不過真正爆發(fā)還是在《十月圍城》�！妒�月圍城》對我來講不只是一部電影，是一個人生十年的事，因為期間有我媽媽的去世、老板的自殺，當無法按計劃殺青時，演員開始埋怨，各種事都來了，我壓力大到不行。開始我吃一顆安眠藥可以睡五個小時，到后面吃三顆安眠藥只能睡三個小時，每天早上五點多整個走廊都能聽到我在吼，都是惡夢，一推開窗戶就是那個景，我被困在了那座城里面，太壓抑了。我給陳可辛發(fā)微信，說“可辛，這個戲我送你，因為我沒辦法為了一個戲快沒了命”。《十月圍城》拍了三分之一我就走了，回到香港，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吃安眠藥和治療憂郁癥的藥，第一天回去就睡了26個小時，抱住床就不愿意動了，最好大小便都能在床上，感覺好快樂。那段時間藥性發(fā)作，我每次醒來就走出陽臺，一言不發(fā)，我姐姐很擔心我，全家從澳洲回來陪我，我所有的朋友也每天都來陪我，不聊電影，就是天天喝紅酒，還講講佛理。我離開劇組差不多快十天后，是我的制作團隊微信我，說“導演，這個戲我們陪你走了十年，如果你不想走下去，我們就全撤了”�；氐絼〗M，我忽然看到劉偉強來了，他拿了一個行李箱，我讓他先放回酒店，他說：“我是來救火的，不是來觀光的，還管什么行李，看景吧”。那一刻，感覺好像香港電影的生生死死都在那兒。

　　后來的《血滴子》我也離開了，但具體真相我不能講，因為我簽了保密協(xié)議。我只能告訴你，有一天我突然又看到劉偉強來到了劇組，而此時我的行李已經(jīng)全部被轉(zhuǎn)移到別處了。你說我是不是會很壓抑？

　　走投無路 除了拍電影我什么也不會做

　　當然，我也曾為了錢對作品敷衍了事過。拍完《晚九朝五》后我接了一個警匪片，是一個所謂香港投資的，那個人天天提著現(xiàn)金到現(xiàn)場，我也不太管事，反正你投我就來拍，拍得很快很隨便。可是當電影首映的時候，有很多場戲看得我抬不起頭，我跟自己講不能再這樣做事了，我要理直氣壯地參加我作品的首映禮，我要看到每一場戲都是我花了心血的。當然人一直不斷地追求也是很累，有時候我覺得甚至有點可悲，像馮小剛，有一次他跟我喝酒就是想哭，因為他覺得為什么自己受不到尊重。不管他怎么努著想往上走，張藝謀還是三角鼎立的鼎，而他只能是遠遠的那只角。

　　我拍《神偷諜影》和《十月圍城》時都想過徹底離開這個圈子，但是糾結(jié)之后我還是回去了，可能最后我也發(fā)現(xiàn)我不會做別的事。拍《十月圍城》之前，我女朋友是做股票的，我把自己的房子和積蓄，還有我媽媽的房子全部賣掉押在股票上，如果不是因為血本無歸，我也不會那么急著去拍《十月圍城》，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別的事我是做不好的。原來我從十幾歲就開始入這行，到頭來也只會做這一行，所以談不上堅持。什么叫電影圈？圈是圓的，走到最后還是回到原點。

　　【親眼所見】

　　袁詠儀向老影后道歉

　　剛剛成為影后的袁詠儀有一次跟一個老影后演對手戲，戲的內(nèi)容是袁詠儀在哭，因為男友提出分手，此時老影后飾演的管家拿杯酒入畫，勸她別難過，喝杯酒緩解一下，就出鏡了。老影后提出走一遍戲，袁詠儀就說“你只有那么一句臺詞你自己記住就好了，為什么要排呢？”然后老影后就一直自己在走戲，袁詠儀則在補妝。正式開機后，老影后說完臺詞就開始擺酒杯，等她離身后，大家發(fā)現(xiàn)那個杯子搖搖欲墜，結(jié)果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那個杯子吸引了，都在等杯子什么時候掉到地上。之后袁詠儀趕緊道歉，請老影后吃飯，老影后跟她講，“我跟你排戲的意思是我想知道在哪個時候進來不打斷你的戲，我不想破壞你的表演，其實，一個杯子都會搶了你的戲。”

　　曾獲李小龍親自頒獎

　　那個時候李小龍跟苗可秀拍拖，我和苗可秀的弟弟是同學，是“閨蜜”，我一個禮拜有三天在他家吃飯，常�？吹嚼钚↓堅谒�家吃飯。李小龍也在我們的學校讀過書，后來我得了賽跑冠軍，他還回來給我頒獎，可惜這張照片把我的臉給擋了，我有點生氣。

　　周潤發(fā)萬梓良互搶戲

　　周潤發(fā)跟萬梓良是同學，萬梓良老是要做大哥，可是他怎么做得了周潤發(fā)的大哥？《江湖情》兩人有一場談判的戲，拍之前周潤發(fā)提出與萬梓良走一遍戲，但萬梓良說都是幾十年的無線(演員)了還用走戲？直接拍。原本這場戲兩個人都是坐著對話，攝影機是固定不動的，沒想到萬梓良講完第二句臺詞突然就站起來了，攝影機只能跟上去，不然他就出鏡了，不過周潤發(fā)就是周潤發(fā)，他頓時將桌上的杯子拿起，然后一杯水潑到了萬梓良的臉上，之后周潤發(fā)慢慢地站起來，說出這句臺詞：那我們就談不妥嘍。

　　【關(guān)于我】

　　想找個像我媽那樣的女人

　　我很想寫我母親的故事。我媽是農(nóng)民出身，沒讀過幾年書，從一個餐廳做到四個餐廳，讓弟弟妹妹上最好的學校。她來到香港以后，一家16口都要靠她養(yǎng)，我媽就去當了舞女，那個年代的舞女跟別人跳舞時中間都可以站一個人的，你要約我出去吃飯，得三個月，我覺得人品不好是不會出去的，跟現(xiàn)在的不一樣。我媽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11個從上海來的姐妹，她們結(jié)拜之后有了十二金釵的名號。這些女人都很厲害，排第十的先生就是新義安(香港著名)的龍頭。后來有很多人想進來變成十三金釵，都不收。我外婆出殯時連出殯的錢都沒有，我媽就去求老大。杜月笙的女兒是我媽的閨蜜，所以杜月笙只有我能拍，能拿到版權(quán)。

　　我二十幾歲時還挺帥的，每個禮拜都會打扮得帥帥的去Club玩，羅文、陳百強也都會去。有一次我被一個四五十歲的姐姐叫過去，問我喜不喜歡保時捷，我說“當然喜歡啊”，她就說“你陪我三天我就送你”，我就很生氣地走了。結(jié)果我媽說，“一輛保時捷大概九十幾萬，你現(xiàn)在才一萬多塊一個月，為什么不要？三天而已，陪她嘍。”我說“你是我媽嗎？”有一次我被一個女孩纏住，不理她就打電話到我家，跟我媽說她有了我的小孩，結(jié)果我媽很淡定，先是問對方貴姓，然后說，“黃小姐啊，這個事你應該在跟他上床以前打給我，我還能幫你，現(xiàn)在我?guī)筒涣四懔��！敝�道我為什么想找一個我媽那樣的女人了吧(笑)。

　　不懂愛情，更不懂得談情

　　我一直沒拍過愛情片，是因為我不懂愛情。《晚九朝五》不算，一夜情、多角戀，即便有涉及也都是破碎、有缺陷的愛。我也是個不太會談情的人，我的心思很浪漫，可是持久力有點問題，不是那個持久力(笑)！我沒什么時間去談情，搞得那些女生總是調(diào)查我，有沒有跟其他女生在一起。我從沒有給女生送過花，我喜歡帶她們?nèi)ヂ眯校�在巴厘島有個餐廳開在懸崖邊上，那里總被用來求婚，但我去就只是吃飯而已。五六年前我很想跟一個談了三四年的女孩結(jié)婚，結(jié)果我們都很糾結(jié)，決定去看心理輔導，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她是要做老大，家里的爸爸，而我卻想找個像媽媽一樣的老婆，因為媽媽永遠不會拒絕你，所以最后無緣無故就淡下來了。但我還是結(jié)婚了，因為她曾為我拿出所有的積蓄。婚后很多事情都漸漸變味兒了，去年10月，我們離婚了。